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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4日
 
 
 
本页主题: 这些年、那些人、这些泉、那些事儿(转贴) 人气:16018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李自成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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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那些人、这些泉、那些事儿(转贴)

本帖被 李自成 执行锁定操作(2008-10-21)
引者按:本文是从古泉园地转贴,作者寒鸿轩。原帖地址:http://www.chcoin.com/bbs/read.php?tid=1473530
引用是略有删减,请作者原谅。


[ 此贴被李自成在2008-10-21 11:0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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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这个专区其实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记述自己玩泉这些年的故事,把伴随我成长的这些人、这些事儿、这些泉作个回顾。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要到一个对我来讲比较陌生的行业去做几年的开荒牛,那个地方难于见到这些铜疙瘩了,也许繁忙和困难的程度会超出我的想象,于是,唯有暂时离开我心爱的古泉一段时间了,每天在这里写写故事也许会是我怀念它们的一种好方式,每天来这里看看,看看你们这些老家伙和它们那些小东西,也许我还会找到和你们在一起喝酒谈泉的日子。。。

从我开始接触钱币到现在实在故事有点多,我每天写一段,来这里的朋友您就每天看一小段,希望我能坚持,也许我把故事写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我又回到您身边一起吃肉,一起畅饮,一起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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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29岁的最后一天,我出生在北京,爸爸妈妈是老三届的知青,小时候妈妈生下我就把我放在北京的姥姥家,妈妈和爸爸急匆匆的回到他们工作的那个城市去了。小时候我很淘气,姥姥和姥爷那时还没退休,我就整天跟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玩,外祖父早年曾经在北京西单路口南边(后来的西单又一顺饭庄边上,现在不知怎么形容了,因为又一顺也搬家了)开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古玩店,可惜解放初的公私合营把这个店铺给收公了,现在唯一留下来的就是当年收购老金银饰品用的一块试金石,下次我回北京的时候给大家拍个图,要说试金石我也见过不少,可是我没见过我们家那么大块的,呵呵,这是我家故人留给我的关于古玩行的唯一纪念。



到了我3岁那年,外祖父开始没事儿就给我讲古代的故事,其实我什么都听不懂,到现在差不多也全忘光了,只记得那时外祖父经常拿着一本《我的前半生》给我讲一个跟我一边大的小孩子当皇上的故事,有什么坐在龙椅上要吃奶,早上起来数草棍儿之类的。。。



后来有一次,我在家玩耍的时候从我家的咸菜缸里捞出来一块砚台,那东西方方正正的,我问外祖父为什么这块黑石头这么方?外祖父才跟我说那是他爷爷小时候写字用的一块砚台,因为是个好东西所以留下来这么多年,后来我不小心把它磕坏了一个角的时候外祖父还气得一天都没吃饭。



记忆中3岁半以前在北京的故事就这么多了,我3岁多一点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接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山西的大同,开始对我进行正式的教育。



我的父亲在恢复高考后考取一所大学的数学专业,毕业后在山西作了一名数学教师。虽然父亲是学数学的,但是我小的时候父亲却没少在汉文化方面给我培养,那时候其实家里也很不富裕,父母两人一个月加在一起的工资不到90元钱,我记得我小时候基本上想不起来向妈妈要冰棍吃,因为我知道我要的话妈妈最多给我买一根,但是我在吃冰棍的时候看着妈妈在太阳下走路我会很不高兴,所以干脆我陪着妈妈晒太阳吧。冰棍虽然吃不到,但是爸爸似乎对我很大方,有事儿没事儿就带着我去各各名胜古迹,什么云冈石窟、北岳恒山、上下寺、太原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那时候爸爸出差有时候也带着我)、北京自然博物馆之类的,这些都在我上学前爸爸就带我转过了。



中间几年不表,到了1986年,我读小学4年级的一天,放学后自己一个人往家溜达,走到平时爸爸带我吃早饭的一个烧饼店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黄颜色的垫圈,窟窿还是方的,上面好像还有字,于是我就捡回家了,我小时候好笨,呵呵,上面四个字是乾隆通宝,我都认识,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顺序来读它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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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这个我看不懂的“垫圈”回到家,我去请教爸爸(小时候爸爸在我眼里是世界上最有学问的人,什么都懂,到现在回想起来也没发现老人家哪件事是在忽悠我)。爸爸跟我说,这个呀,是古代人用的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古代人用的钱长什么样,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之后我似乎也没再想起它来。我小时候就有收集各种有意思的东西的癖好,比方河里的蜗牛贝壳、街上的烟盒(爸爸不抽烟,我只有去大院子里拣)、各种各样的火柴皮之类的。。。记得那时候电视里开始介绍有关集邮的知识,说邮票是世界上的第一大收藏品,钱币是第二、第三是火花、第四是烟盒。。。我就开始想,我能不能集邮呢?于是我问爸爸,我集邮怎么样?爸爸说可以呀,我爸爸插队的时候算是个比较勤快的人,和他的同学们信件往来非常的频繁,爸爸把他留下来的那些信封都给了我,并且教我怎么在水里开始洗邮票。后来到了21世纪我才知道,保留那些信封的比洗下来的邮票更有收藏价值:(

不过收获挺丰富的,那时候我基本上把文革期间的邮票都给找齐了,只不过都盖了邮戳(好像行话叫信销票),妈妈为了支持我的兴趣也开始订了集邮卡每次发行纪念邮票和特种邮票的时候可以去邮局帮我买(那时候好像没有集邮卡是无法每次都买到新发行的纪念邮票的,尤其小型张)。

那时候班上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听说我开始集邮的时候就开始跟我炫耀:你刚开始呀,我从二年级就开始了...可是用不了多久,我的邮票规模和他们就差不多了(那时候每年本来就发行不了几套邮票)

直到我上5年级的一天,也就是88年的下半年,一个平时跟我一起玩邮票的同学举着几枚清朝的铜钱跟我说:崔淳,邮票多没意思呀,你看我开始收集这个了;这哥们跟我一样,也是个北京知青的孩子,不过他性格比较张扬,什么东西都喜欢显摆(那时候学习上我们俩特别较劲,所以平日里各种事情上也都在比较,小孩儿嘛)。他这么一说坐在他同桌的女生不干了:你臭显摆什么呀,要不是我送给你这几个铜钱你收集个屁呀。。。我一听,哈哈,好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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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有意思的一个人,她挺可怜的,父母好像是有血缘关系,她属于勉强可以和我们一起读书的人,母亲生下她之后不久就去世了,本来她比我们高一届,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留了一级就到了我们班,那时候同学们都看不起她(小孩子也势利眼),我呢,因为喜欢吃她家做的凉皮(我爸爸妈妈不是当地人,不会做这东西)所以经常陪她说说话,放学一起回家什么的,呵呵,其实目的就是看到她家门口的时候能不能蹭碗凉皮吃。所以,我算是班里同学中和她比较熟的少数几个人之一,既然知道了铜钱出自她家里,我肯定是不会眼巴巴地看着呀,于是就开始一轮讨好:“华,你家的铜钱还有没有了?你看我啥事情都不愿意输给那个涛,(人物名称我都用化名了)这下你不是害我嘛,以后我还怎么台的起头呀?”“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几个铜钱嘛,上次让他给我补了补课,他在我家随手拿的,你要的话我给你几个好了。”“不就是补课嘛,这样,以后补课的事情你不用找他了,我给你包了。”

就这样,我算是得到了自己第一批藏品,6个清朝钱,那时候我只见过小平的钱,对大钱还没有概念呢。等我开始搜集铜钱后才发现,原来同学们家里都或多或少留下几枚这东西,于是开始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要,那时候一来没有零花钱,二来同学们中间基本上没有买卖的概念,收集的渠道基本上靠索要,当然也不能白要,要帮人家点忙才行,比方考试的时候给别人看看我的卷子,邻居同学逃课的时候帮着撒个谎什么的。。。

最初搜集古钱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意识,我们两个同学纯粹在比较谁搜集的数量多,后来又有一个同学加入进来,于是我们三个天天就知道互相攀比到现在收集了几枚铜钱了???其实最早拿着铜钱给我显摆的那个同学最有脑子,他发现我和后来加入的那个哥们很努力的在到处找铜钱,很快数量上就把他给甩在了后边之后也不着急,有一天他跟我说:“崔淳,你看,我找到了一些清朝以前的铜钱,你看,这皇宋、圣宋这都是宋朝的吧?”晕,这下把我看傻了,我当时已经找了差不多50个铜钱了,可全是清朝的呀,他怎么都搞到宋朝去了?我感觉好像被他生生的抽了一个嘴巴,看着他得意地样子我都快掉眼泪了。。。这时候他同桌的女生又说话了:“怎么又拿我给你的东西气崔淳呀?再这样我以后不给你了!”啊??????????

后面的事情想也想得到了,没过两天我也弄了几枚,呵呵,还有唐朝的开元通宝呢,现在想起来多有意思呀,那时候我们脑子里越古老就是越珍贵,我得到那枚开元的时候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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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88年底89年初,这时候我和我的伙伴(也可以说是竞争对手)主要的集藏认识还停留在宋朝钱比清朝前好,唐朝钱比宋朝钱好的阶段。89年的春节,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北京过年,没想到过年期间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我的爸爸骑自行车被14路公共汽车给撞倒了,而且撞的蛮严重,妈妈也要留在北京陪爸爸养病了,这样我就有了我小学6年中唯一的一个在北京读书的学期。

89年的夏天好乱,那时候我也和同学们一样叽叽喳喳的关心着“时局”。但是我有个特别的收获,我发现北京官园的农贸市场有铜钱可以买到,价格也不算贵5毛钱一个,还都不是清朝钱。于是我开始攒钱了,其实那时候因为家里不富裕,我是没有零花钱的,为了买铜钱,我要想办法呀。于是,我想出2个获得现金的渠道,一是每天早早去学校,把作业拿给同学们去抄,每个抄我作业的同学每个星期需要给我2毛钱,这是“第一桶金”;之后,我自己用小纸条写上数字在班里给同学们抽奖,一毛钱抽一次,当场兑奖,可以重复抽取,最高赔率是1:5,我很幸运,第一个尝试着来“抽彩”的同学就抽到了5毛钱,紧接着第二个同学又抽走了3毛钱,这下炸锅了,同学们都认为可以跑来我这里占点便宜,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一毛一毛的零钱开始来我兜里集合了,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后,我的“私彩”终于被班主任老师给“取缔”了。

挣钱的渠道没有了,但是买铜钱的钱有了,赶紧去官园,那时候我还搞不清哪种钱是唐朝的哪种钱是宋朝的呢,于是我就挑带“宋”字的,皇宋、圣宋什么的,挑了几枚,然后又花了6块钱买了一枚铲形币,呵呵,这个我知道,小学历史课本上有:“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统一了货币,战果时候齐国使用刀形币、赵国使用铲形币、楚国使用蚁鼻钱。。。”那枚铲形币被我珍藏了2年后终于被鉴定为假钱了,于是我含着泪把它丢弃了。。。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有一天我放学回姥姥家的路上(在北京爸爸养伤期间我们全家都住在姥姥家),突然看到地上有好多铜钱,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其实可能是个集泉的人骑自行车不小心掉出来的),于是我开始捡,捡了半天,收获不小,20多个清朝钱,1个宋朝钱,还有一个五铢。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五铢,我看这枚铜钱比一般的铜钱薄,中间的方窟窿也大了一圈,还只有2个字,这不是铜钱吧?没意思,不要了,于是我就把这枚五铢又给扔了。

第二个学期我回到山西,可巧我的那位一起集钱的同学也利用暑假回了一趟北京,他买了几个四铢半两和几个五铢,这下他又有的显摆了:“崔淳,你看,我搞到了秦始皇铸的秦半两,你看,这两种都是。”我一看,“半两”俩字我认识,“五铢”两个字我不认识(不好意思,小学5年级的时候我真不认识“五铢”这两个字),我的同学跟我说:“这个字念‘五’,这个字念‘钱’,一两是十钱嘛,五钱不就是半两嘛,这是秦半两钱的另一种写法”“哦!。。。。。。。。。。。。。”

呀!不对,我在北京扔掉的不就是这么个“五钱”吗?哭!555555555555!!!

列为看官,您见过比我当年更傻更天真地集泉者吗?呵呵,那时候我确实就是一个这样的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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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比小铜钱大的铜钱也是在89年这年,暑假前,在北京借读期间班里一个同学有一天拿着一个裂了的崇宁重宝给我看:崔淳,你不是喜欢攒铜钱吗?你看我这个好不好?我一看,晕了!咋这么大个一个铜钱呀?而且这个钱中间方孔的比例和小钱一样,上面四个字(这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按照上下右左的顺序来读钱文了,旋读的还不会呢),这个肯定是铜钱。于是我开始央求他把这枚铜钱送给我,我可以拿我所有的玻璃珠子跟他换,小时候我玩玻璃珠子打弹子玩的还不错,北京胡同里有小孩子玩的时候我就凑过去,开始的时候因为我手里没有玻璃珠所以他们不带我玩,我家也不给我零花钱去买,终于一次有个跟我很熟的“发小儿”借给我一个玻璃珠,于是我就开始赢他们了,几个下午我就赢了一罐头瓶子的玻璃珠。没想到我的同学跟我说:“我知道你喜欢铜钱,我也不要你玻璃珠子,这东西值钱不值钱我也不知道,这样吧,算我把它寄存在你们家吧,你拿去玩吧,但是我什么时候想要你必须还给我。”“那也成!”就这样,我得到了归我保存的第一个“大钱”,而且一直留到现在,多少次搬家,多少次整理普品的时候我都没有把它丢掉或者送人,我脑子里一直还想着是同学“寄存”在我家的,这个同学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又联系上了约着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会带去这枚崇宁的,毕竟这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答应他的事情。

除了这个崇宁,还有一枚在我当时看来硕大的咸丰(一枚宝源当五十),那个咸丰是我舅妈的,一次小舅舅在家看我摆弄这些铜钱就跟我说:“崔淳,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铜钱?”当时他用两只手掬起一个圆圈,我一看吓一跳,哪有这么大的铜钱呀。晚上舅妈回来,小舅舅就让舅妈打开柜子,给我展示了这个“神物”,那天我很长见识的,第一次看见民国的小银毫子,当时我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银元,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咸丰,舅妈说是她奶奶留下的,小时候给她玩的,后来她奶奶去世了,她留着作为一个念想,舅妈这么说我也就没好意思要,但是我还是想要一枚银毫子(那时候一起玩铜钱的同学们谁也没有银元,我至少可以显摆几天),小舅妈大方的给我了一枚,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银币,记得当时兴奋了很多日子,一直到回到山西。

90年的时候,政府开始对当年插队后留在当地工作的知青落实政策,我家也利用这个机会从山西的大同回到了北京。其实这次搬家对我来讲谈不上是一件好事,小时候爸爸总是教育我:“崔淳,你是一个北京的孩子,长大了你一定要回到北京去。你怎么才能回去呢?北京有一所大学叫清华,如果你能考上这所大学,毕业以后你就可以留在北京工作了。”不仅如此,每次暑假我回姥姥家过假期的时候爸爸还会带我去清华玩,去了很多次,所以现在我虽然不是清华的学子,但是对清华的地界却熟的要命。于是我的小学6年可以说对待学业很刻苦,我是个笨小孩儿,但是念书非常拼命,那时候市里、省里的数学竞赛文史竞赛什么的我拿奖拿了一面墙。

但是我们家这就回北京了,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支撑他努力学习的“人生理想”提前实现了,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北京有太多好玩的东西了,于是我开始跟着同学们胡闹起来。直到90年的8月份,爸爸跟我说:“崔淳,报纸上说琉璃厂开了一个古钱币商店,你要不要去看看?”从此,我和北京的琉璃厂开始了长达7年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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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的9月初,爸爸第一次带我去了北京琉璃厂的庆云堂,也就是当年的北京市钱币商店,第一次走进这里让我看到了很多在我只听说过的“神物”,比方说三字刀、银元宝、老纸币什么的;那时候的钱币商店东西很多,当时他们可以从北京十三陵的文物局仓库中调货来卖,每次调来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钱币,而且箱子打开之前里边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谁也不知道”在当年着实引发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第一次去钱币商店的时候我就到处找着五铢和半两,看到五铢分了好几种,当时的售价是东汉五铢5毛钱,西汉五铢2块钱,鸡目五铢7块钱(其实不便宜啊,那时候钱币市场的价格也就是这个价格的一半,可惜我不知道北京还有“民间”的钱币市场),我死缠着爸爸买了一枚东汉五铢(它便宜,才5毛钱,买它主要是为了补偿我当年扔掉一枚五铢的遗憾)、一枚大泉五十(中学历史课本上有关于王莽“铸大钱”的一段),还让爸爸给我买了一本钱币书《古泉探趣》——苏华著,价格是2.8元/本,这是我的第一本关于古钱的书籍,至少当天我在钱币商店没有看到有其他的钱币书籍卖;

过了没多少天历史课就快讲到王莽了,我提前跑去找历史老师:“赵老师,明天的课您要教学标本不要?我收集古钱的,您要不要我给您提供一枚五铢钱和一枚大泉五十呀?”“好呀,拿来给同学们看看?”

于是,我就要第一次在北京的同学们面前出古钱的风头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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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课堂上王莽复古那堂历史课对我的玩泉生涯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因为这堂历史课过后我发现班里很多的同学对古钱其实非常感兴趣,很快,班上就有4个男生加入我的阵营陪我一起集钱了,另外还有3个女生(很漂亮的MM哦)也每天和我们一起探讨着各种铜钱的历史和故事。

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北京还有一个民间的钱币市场在礼士路,只知道有个琉璃厂北京市钱币商店,书籍呢只有我的《古钱探趣》和另一个同学搞到了一本孙中汇先生的《简明钱币词典》,这里感慨一下,“《简明》”这本书作为玩泉的基础工具书来看我个人认为是到现在我见过的最经典的著作,这么多年下来多少出土量呀,除了像“太清风乐”的一次大规模出土打破了人们的原有概念以外,其他的泉品现在去看孙先生在《简明》中给与的标级至今仍基本上符合各种泉品的存世状态,孙先生能于当年的信息量的基础上著成此书令晚生着实佩服。当时看到同学手里有本《简明》,我也央求爸爸给我买本可以用来查阅的工具书,不过我家刚回到北京,父母确实经济上不富裕,于是父亲只咬咬牙给我买了一本《历代古钱图解》(注:也是孙忠汇先生著的,幅1001张拓图,其实此书是《简明》的一个增补本,《简明》所载拓片我记得是5500余张,配上这1001张差不多是当年初学钱币者比较完整的拓图资料了,泉友们别认为是丁老的《图说》呵呵)。

书买到了,我就开始在家“啃”起来,由于当时家住的离琉璃厂不算远,所以每到周末我就抱着我的书跑到庆云堂扒着柜台对比着实物学钱,那个时候庆云堂因为所售商品大多数是北京市文物局的库存泉品,所以假钱的比例不大,基本上都是真家伙,抱着书一点一点地对比实物和拓片对我帮助很大,至少在形象理解上很快就对整个古钱的历史序列有了一个概念。现在想想,我小时候学钱币还算个比较用功的孩子,手上没有零花钱,也不好意思总让家里给我买钱币书看,所以开始的时候就反复的看我的《图解》(当时一起玩钱的同学们争强好胜的心理很厉害,那个有《简明》的同学死活都不愿意把他的书给我借回家读,我想看的话只能去他们家偶尔查查)。当年的庆云堂边上一共有三家古籍书店,我有时候在庆云堂扒柜台扒累了也会下楼去转(庆云堂本身是琉璃厂一个出售碑拓的老字号,当时北京市钱币商店在它的二楼),这一转不得了,我陆陆续续发现了好多本很好的钱币书,有《历代古钱图说》,《戴宝廷珍藏品集》,《古钱大辞典》。。。没钱买怎么办?。。。豁出去了,我背总行了吧!于是,我花了差不多一个学期的时间每个周末都到琉璃厂去“背钱谱”,就这样,一个学期下来,钱谱就已经背的很熟了,现在应该都能记住绝大多数,您要是不信回头咱们一起见面喝茶的时候您可以试试我,呵呵。

在没有正经开始购买藏品之前,我们这几个同学的收集方式都是靠在同学/亲戚家里搜,不过搜来搜去的也是以清朝钱居多,没什么好的,我倒是算个运气不错的,我记得铁扇子老师在“我集钱20年”这个帖子里曾经提到过西城几个房管所施工队的人带到北京钱币市场上一些道光的母钱,是拆房子拆出来的“上梁钱”,其实那就是我姥姥家的房顶上拆出来的,当时一共出来了49枚,我那时候哪里懂母钱呀,于是拆房子的叔叔就拿了几枚常平五铢、永安五铢、八思巴文大元什么的跟我换,最后我自己就留下了10枚,39枚都被他们换走了,直到93年我找到了北京的钱币市场后我才知道,那几个施工队的叔叔不是自己收藏钱币的,而是业余时间在当泉商。。。

说远了,还是说回我和同学们四处挖钱币吧,我们当时绞尽脑汁的四处打听谁家有点古钱,其中一个同学“战果”颇丰,搞到了一枚元佑的铁钱和一枚绍兴折二篆书背星月,这俩钱在当年把我羡慕的不得了,因为见识确实少,所以在我眼里这两枚钱属于好的不能再好的东西了,他也乐得天天拿这俩东西气我,绍兴那东西虽然常见,但是不知道是钱币商店的库存里没有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当时我是没有见过,元佑铁钱我倒是在北京市钱币商店的柜台里见了一次,标价是25元,那时候25元对我来讲也是个天文数字,没办法,从小我就没怎么见过钱,呵呵。

我读书读到初二那年,家里开始每个星期给我2块钱零花钱了,2块钱在庆云堂显然是买不了什么东西的,于是我就开始犹豫到底是周末去琉璃厂呢还是去官园(前面我说到过,那时候北京的官园市场也有铜钱卖,摊主是一位阿姨),那时候我钱谱已经背过一遍了,自信可以试着挑挑钱币了,于是我选择了时常去官园转转运气。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在官园认识了一个当时20多岁的东北小伙子,他的发行是寸头搓边(两个鬓角搓起来),市场上的人给他起的外号就叫“搓边”,认识了他算是我接触钱币市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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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边”这个人对我很热情,经常拿出他的钱币册着给我介绍里边的一个又一个的宝贝,当时我的状态很有意思,一方面手里确实没有几个钱可以购买古泉,另一方面亲戚朋友家里基本上已经被我给挖掘遍了,古钱的来源基本上被我耗尽,怎么办呢?那时候家里有些亲戚经常往返于国内外出差,知道我喜欢收集钱币后他们经常把从国外带回来的没有花完的外国硬币送给我,不知道泉友们是不是还记得,90-93年那段时间,钱币市场上外国币其实比古钱还红火,那时候的人们可能是出国的机会少,觉得外国币稀罕,所以尤其爱集外国币。官园市场的“搓边”当时也是外国币和古钱一起玩,于是我就时不常地拿我的外国币去找他换,很多细节很有意思,当时我不认识安南钱,但是上边的文字我倒是认识,经常我会在他的古钱册子里选钱的时候以为那些安南钱是大珍(没听说过的年号呀。。。),半年多时间下来,换了不少垃圾安南钱。

后来交道打多了,我每次去找他的时候都会在他的店里逗留一会儿,和他一起吹吹牛聊聊天什么的,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和他很熟的玩外国币的中学生(比我大两岁),从他们聊天的话语里我知道了北京礼士路有个钱币市场。于是我就问“搓边”,那个市场具体在哪儿呀?嘿嘿,他也很狡猾,因为他跟我换外国币可以占不少便宜,所以他不原意把他的“进货渠道”告诉我,费了半天的劲我还是没搞明白礼士路的钱币市场在哪儿。。。

于是我就每天放学后自己去礼士路瞎转悠,可是那时候我脑子里一根筋,老是觉得既然是市场就应该有固定的一个个摊位,一家家小店,所以我就转礼士路周围的那些自由市场,就这么找了好久我还是找不到,自己都快放弃了。

钱币市场找不到,古钱还要接着玩呀,怎么办呢?泡琉璃厂吧,那时候我和几个同学每天放学都去琉璃厂庆云堂泡着,其实柜台里的古钱我们是买不起的,纯属过眼瘾去了。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有几个人在钱币商店柜台后边蹲在地上在一个木头箱子里啪拉铜钱,就走过去看怎么回事,当时钱币商店的经理姓何,是一个很和蔼的老先生,泉友们都叫他何大叔。我壮着胆子问何大叔:“叔叔,这个箱子里的钱是可以挑着卖的吗?”“是呀,这都是我们挑剩下的,2毛钱一个你挑吧。”我摸摸兜里那天还带了1块多钱,就蹲在地上开始挑起来了,第一天挑钱运气还不错,挑到了一个有点裂的大定背申,回家后高兴了2天。从那天开始,我基本上每天放学都去钱币商店挑那2毛钱一枚的钱箱子,因为就在何大叔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一边挑钱一边跟何大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何大叔有时候跟我聊高兴了也经常给我点“甜头”,比方从他办公桌后边的箱子里拿出来一枚咸丰当五或者品相不太好的货布之类的东西趁只有我一个人在挑钱的时候扔到这个2毛钱一个的箱子里来,扔进来的时候还提醒我一句:“这个也让你挑吧。”

何大叔在钱币商店当经理的日子和泉友们相处得非常愉快,老爷子好喝酒,天天中午都喝到熏熏的,有时候我下午放学去的时候老爷子还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呢,好在我跟大叔慢慢的熟了,所以不用打什么招呼,蹲下去挑我的钱就是了,那时候经常看到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一天何大叔喝完了一瓶孔府家酒一个泉商看见了,就跟大叔说:“何大叔,酒瓶子给我,明天我再给您拿一瓶酒来。”(孔府家酒的酒瓶子泉友们还记得吗?一个小陶罐子)

半个小时后我挑钱挑累了正好下楼上厕所,看见这个泉商正拿着酒瓶子跟两个外国人聊天呢:

“洋大人,中国的瓷器要不要?好东西!”

“哦,这个什么年代的?”

“北宋的。”

“干什么用的?”

“装酒的。”

“什么人用的?”

“何大叔。”(晕啊!!!“何大叔”都蹦出来了?)

“哦,多少钱?”

“500块”

“便宜点?”

“便宜不了,就500块了,北宋的,1000多年了。”

“哦,好,给你500块,是真的吧?”

“放心吧您,保证是真的,假不了!”

于是,第二天何大叔办公桌上自然的多了一瓶孔府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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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1 10:53 查看作者资料 发送短消息 引用回复这个帖子 10 楼

在庆云堂挑钱的日子至今对我玩泉的帮助都很大,一方面,由于当年的钱币商店货源充足(国家的仓库源源不断),所以商店每天都有大量的拣选工作要做,粗挑2遍之后就全部扔到2毛钱一个的箱子里供泉友们挑选了,利用这个机会,我一点一点地把最普通的钱币品种凑了一个七七八八;另一方面,这个过程也可以过手大量的真钱,对日后辨伪的帮助很大。

多说一句,前几天看百家讲坛马未都先生的一段话说得很精辟,我们出去买衣服,买回家穿了一天后发现不合适,于是我们拿着衣服跑回商店去换,这时候不管你怎么熨怎么洗哪怕你买衣服的标签都没有拆下来,售货员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你的衣服是穿过的;但是我们买牛仔裤呢?一条牛仔裤生产出来之后再水洗砂磨的,再“做旧”我们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它是新的。这就是生活经验给我们的一种感觉,以为我们每天都要穿衣服,我们每天都要看别人穿衣服,我们经常要去逛服装店看新衣服的样子,但是对古董就不然了,只所以赝品能“打”我们的眼,其实就是我们没有这么丰富的经验去识别它。从这一点上讲,至今我依然非常感谢“何大叔”当年给我的机会,让我每天都有机会看到不同的真钱,去拣选去捉摸。

钱币商店的故事确实很多,当时因为每天都会有新的箱子被打开,所以跑去“憋漏儿”的泉友特别多,后来进入90年代中期他们也都成为了北京泉届的中坚力量或顶级高手了,那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号,什么小傻子、大鼻子、X胖子、X瘦子、X秃子、X黑子、X麻子、X瘸子。。。(各位泉友的姓我就隐藏了,不然会侵权的,呵呵),慢慢的我跟其中的一部分泉友也就混得脸熟了,慢慢的我也有了属于我的外号(保密啦)。

钱币商店有段时间也采取“赌”的方式买东西,具体规则是这样的:商店里供泉友赌运气的箱子一共分为2种,一种是刚刚从库房拉来,商店自己都没有开封的箱子,这种箱子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价格是100块钱用手抓一把,抓多抓少就一把,看你手大不大了。这个纯看手气,有时候一箱子打开全是银元,那就肯定捡漏了,有时候一打开全是五铢那就废了,要求是先交钱后抓,一个箱子打开之前就一次“下注”的机会,赌着赌着终于有一天,有人一把下去抓了6枚祺祥,钱币商店亏大发了,于是这种赌博就终止了;第二种赌法风险小一些,有一些箱子是已经被打开了,而且经过钱币商店的普通店员筛选了一遍大名誉品的,但是版别钱基本上都没有经过挑选,这种箱子是20块钱抓一把,这个游戏我也玩过,当时学校的午餐是在食堂吃的,有段时间为了玩钱我选择把午饭钱给省了下来,终于饿了一个月手里有了30块钱,然后我试着抓了一把,还不错,回家挑出来一枚至和元隶书、2个四出五铢、一个大泉五十的传型。

当时我们几个同学天天放学都是一起去钱币商店的,只有周末我才会自己跑去泡着,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可热闹了,每次挑钱挑累了都拿着买到的钱币跑到楼下去互相品头论足一番,次数多了我们的讨论也就吸引了几个“叔叔”的注意力,当时这几位“叔叔”虽说都是业余的泉商,但是赚钱的目的还没那么直接,他们也乐得教我们一些有关于钱币的知识,我那时候嘴巴还是挺甜的,跟着“叔叔”们屁股后头学他们的东西着实长了不少见识,所以日后他们都算是我的师傅,呵呵,我是学百家艺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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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1 10:54 查看作者资料 发送短消息 引用回复这个帖子 11 楼

最初泡琉璃厂的时候学艺不精的很,只是背会了钱谱就自以为是的准备捡漏了,有一次我又积攒了不少的外国币,于是我又拿到官园去找“搓边”,这次换点什么呢?看他钱币册子里有不少新进的东西,我挑了一个祺祥当十,挑了一个康熙大台,挑了一个康熙大龙凤;拿着三枚钱和我的同学一起高高兴兴地就坐车回琉璃厂。到了和平门下了7路汽车,一路走我们俩就一路玩这仨钱儿,我心里高兴呀,我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好的铜钱呀!结果玩着玩着祺祥就掉到地上了,还不是平掉下去的,是竖着掉到地上然后向前滚去。。。。。。。扑!掉到路边的排水口里去了,哭呀!!!

不行,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半了呢,于是我们俩就开始搬排水沟的盖子,怎么搬都搬不动。。。没办法,我在现场等着,我的同学回去叫别的同学来帮忙,过了半小时又来了两个同学,先拿石头把排水盖周围的水泥砸松,然后费尽扒拉的把盖子打开,我第一时间跳了下去,那个臭呀。。。摸了大约2分钟,终于把我的祺祥给捞出来了。

这下浑身上下的衣服是没法要了,我们几个同学狼狈的走到琉璃厂,我一身臭呼呼的地沟油也不能上楼呀,非让商店给轰出来不可,于是就让我的同学拿着这三枚钱上去看看,我在下面郁闷的喘着气,大约5分钟吧,我的同学下来了:“崔淳,商店给鉴定了,说这三枚都是假钱,新铸的。”“???”我心想:不可能,一定是你小子想骗我这仨东西故意跟我说假。“哦,那咱回去吧。”当天我们各回各家无表,回到家我少不得挨老妈一顿臭骂,是啊,一身的衣服全都只能扔了,那个年头这一身衣服差不多也是全家一个星期的饭钱呀。

第二天,我不死心,放学后我谁也没叫,自己一个人拿着这三枚钱跑去了琉璃厂,当时钱币商店负责鉴定的人姓“潘”眼力不错,他自己也很喜欢古钱,但是因为工作关系不能搞收藏,所以他只能收藏一些拓片,泉友们有什么新得他都会要去打个拓片,资料积累极为丰富,我上了二楼:“潘叔,您给我看看这仨钱儿?”“嗯?昨天平时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不是已经给我看过了吗?都是假的呀!”

“啊!!!!!!!!!!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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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我第一次得到几个像样的钱币的故事吧,那也是一次我去钱币商店“摸彩”就是买那种20块钱抓一把的箱子,当时何大叔很照顾我,说我是小孩子,手小,别人都是抓一把,我可以抓2把,当时箱子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几个放在一起的大崇宁,抓这种箱子的时候钱币商店是不允许你挑选的,只能一把抓下去,于是我就在下手的时候顺势把几枚大崇宁扣在手上,然后向下一挖,有几枚大崇宁托底等于是“捧”出来一把(自助沙拉您吃过吧,就是那个原理),何大叔在边上看着直乐,说我真有鬼心眼儿。

“捧”了2把之后,我就要了2个信封装好我抓出来的钱,跑到一楼蹲着开始挑,这时候大鼻子叔叔看见我了(前文介绍过大鼻子,后来是教我挑版别的师傅),他也蹲下帮我挑,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版别,所以很多东西是好是坏基本上认不出来,他挑了一会儿就跟我说:“我换你几个钱吧,给你个太平百金的传型(就是太平金百)楼上卖180那种,还有个五行大布。”我一听就抓过他挑的那几个钱,看来看去我也看不出好(记不清了,好像就是几个宋钱),于是我就爽快地答应了,毕竟在我眼里五行大布还是“正经钱”呀。

就这么两枚钱,让我美了差不多一个学期,您想想,当时的初中生上哪儿找五行大布去呀?要是花钱买我可买不起,钱币商店卖60一个呢。

我当时其实对钱币处于一种半懂不懂的状态,但是又时而“小人装大”跟那些叔叔们一阵一阵的瞎聊天,终于有一天下午大概4点左右的样子,一个叫胡振兴的泉友(我叫他胡叔)聊着聊着跟我说:“时候不早了,咱上礼士路市场转转去吧?”我一听,美!!这两三年了我一直听说有这么个市场可是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今天终于有人愿意领我去了。

我们俩骑了20分钟车跑到礼士路我才知道,原来这个钱币市场就在儿童医院边上那个街心公园里,因为它是每天下午3点半以后才有人开始摆地摊,所以别的时候来什么都看不见,我说呢,这个公园我这2年来过好多次了,从来没见过卖铜钱的呀。:(

我们当天骑车到小花园(这个市场泉友们私下里都简称“小花园”)的时候天开始有点阴,要下雨的架势,那天真没几个人,就在花园中间的亭子里有那么3、5个泉友闲扯着,我看到一个人拿着几本厚厚的钱币册子就问问能不能翻翻(后来熟了,这个人是一个专玩大陆货的泉友,其实玩的很不错,大家送他外号“垃圾赵”),翻开第一页一个折二的万历映入眼帘,晕,第一次见,书上看见过万历有大的,哪想到能看见实物呀。“叔叔,这个万历好大呀,这是什么?”“折二的”“这个要多少钱呀?”“200”(其实当时的市场价大概是15块钱),“哦,这个兴朝呢?”“8块”“那我要一个”。呵呵,于是我有了在钱币市场买的第一枚铜钱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南明的东西,但是我主要高兴我终于认识钱币市场了,总该留个纪念,当时身上好像就1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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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礼士路的那个小花园的那年我上初三,初一转学回北京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我在山西参加的小学毕业考试,我记得语文+数学我考了197分,可惜北京的教育局不认我在山西考出来的成绩,于是要把我分配到一个最差的中学去读书,爸爸怒了,于是前半个学期爸爸不让我去上学,买来初中的教材让我在家看书,每天晚上爸爸下班回家就给我讲课,白天我就自己看书,本来老爸的意思是让我在家自学一年第二年直接考高中的(吓死我了,一年学3年的东西,我又不是爱因斯坦),幸亏后来妈妈托人找到了西城教育局的关系,把我送进了北京的鲁迅中学(一所不好不坏的学校,解放前是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鲁迅在这里教过书,318惨案牺牲的刘和珍就是当年这里的学生),其实这个学校我蛮喜欢的,因为它保持了当年的老建筑,很有味道,您要是看过电影《开天辟地》的话那里面毛泽东当老师给人讲课的教室拍摄取景用的就是我们班的教室,我从小就喜欢老东西。老爸让我在家看书这个过程帮了我大忙了,从此以后我老是比老师教我们学的东西快了一步,所以到初三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为中考紧张的时候我反而很悠闲,以至于班主任老师每天放学后都把我赶走,不让我在教室里上自习,说我老给别的同学捣乱。

这正合我意,反正爸妈也知道初三紧张,他们认为我每天都在学校呆到很晚,其实呢,我每天下午都是泡在小花园钱币市场过的,呵呵。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手里的人民币实在太有限了,所以我只能趴在散钱堆里挑钱,那些放在叔叔们集币册里的好钱我是只能看,连问价的勇气都没有。我去小花园最初挑钱的钱摊儿的主人姓关,泉友们叫他老关,现在北京一些有玩钱历史的老泉友们肯定都认识他,他当年的生意是通过一位跑北京到南宁的列车员常年批量购入南坑的筒子钱回家自己开,开散了之后就到小花园摆着卖,场面可大了,每天他的摊子最热闹,基本上都是几百斤的散钱用一块布铺在地上就让大家随便挑,这些散钱分成几堆,有5毛钱一个的,有2块钱一个的,还有挑好了单谈价格的。最初我就是趴在他5毛钱一个的钱堆上挑钱的,惭愧的是挑了大半年基本上没捡到过漏儿。

在小花园玩钱的好处是除了买钱之外还可以顺便卖钱,把一些自己淘汰的钱摆个小地摊拿来卖,当时绝大多数泉友都是这么干的,这种收藏方式大家戏称为“以泉养泉”。我也是这么干的,不过我不怎么倒卖那些大陆货,因为我也没有渠道便宜买到东西,怎么办呢?学版别!于是我每天在小花园跟着大鼻子叔叔学版别(那时候谁都没有版别书,大鼻子叔叔因为过眼的钱量大又善于总结,所以在版别角度很有心得,到现在都是)。这样一来,每天的日子过得就有意思了,挑版找漏儿——挑到后找大鼻子叔叔证实——讲故事卖出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半年吧,就在临近中考的时候我的玩钱命运发生了一次变化,源于我捡了一次这么多年我遇到的最大的漏儿,同时也是我卖出去的钱币中卖的最大的漏儿。。。

咱下次聊这个漏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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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初三的第二个学期,这时候我对小花园市场上的泉友们已经比较熟了,但是泉识依旧基本上是“木头”,呵呵,那时候一起玩钱的几个同学也是攀比着自己的集藏收获,而我好容易发现了小花园市场坚决不告诉同学们这个市场在哪儿。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先去琉璃厂溜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意思,就跑到住在琉璃厂边上的一个同学家里去玩。这个同学住在西交民巷,家里的背景不错,父母都在国家部委里上班,当时我家住在六部口的一个院子里,每天放学我和他基本上都能一起坐车回家,聊得还算比较开心吧。这个同学挺有意思的,跟我一样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只不过我们不务正业的方式不一样,我是玩钱币,他是追女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就搞定了好几个女同学了,在这方面我算是他的一个狗头军师,时不时给他出点鬼主意什么的。这天下午我去他们家,家里没别人,就他自己在玩电子游戏,他跟我说一会儿我们班一个女生要来他家里,我就说:“要不我先回去?”他说:“别呀,这个女生是第一次来我家,有你在她会觉得安全点。”(也是,那时候小孩子都没那么坏,我在他家就说明他不敢乱来)。于是我们俩扯了一会儿这个女生就来了,我也很识趣,把他们俩让到屋里去“谈天”我就跑到另一个房间去翻他爸爸的藏书去了。这天下午他们俩在屋子里到底干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是这天下午对我来讲意义非凡,我在他爸爸的书房里翻墙角的一摞废旧杂志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了一本杂志,打开一看有点晕,里边是用胶水粘好的一张张老人民币的票样,我一张一张的看下去,一版、二版人民币全套的票样居然有2套。玩纸币的泉友们可能知道,人民币的票样有两种,一种是双面票样,正反面完整印刷,还有一种是单面票样正反面是分开印刷的,在这本厚厚的杂志里粘的是这两种票样一样一套。我有点醉了。。。。。。

于是这个下午,他和那个女生在他的卧室里“聊天”,我一个人在慢慢的翻着这本杂志,时间过得好漫长,等到下午快6点的时候他们俩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崔淳,咱们吃饭去吧,我爸妈快回来了。”“小宾,你家怎么会有这么一本杂志?”“哦?这本杂志我都没注意过,应该是我奶奶留下的吧,我奶奶生前是人民银行总行的。”“哦,怪不得呢,这套资料可是太难得了。”“这是什么?票样是什么意思?值钱不?”“就是一个样子,相当于一种资料吧,不过这种资料可能留下来的不多了,我再看看。”“你呀,就知道玩你的钱币,别看了,这堆杂志都是我爸准备卖废品的,你要是有用这本杂志送给你了,你拿回家看去。”“呵呵,那多些啦,今天晚饭我请了,说吧吃啥?”。。。。。。

就这样,我拣到了到目前为止我亲身经历的最大的一次“漏儿”,其实也不能算拣漏儿,这件事算什么性质我也说不清,这个同学后来家里安排他去新西兰读书了,毕业后也没回来就在澳洲安家了,去年他回国来办点事情的时候我们俩还约着吃了顿饭,本来我还想跟他说说这件事的,可惜说起小时候一起做同学的日子他光顾着跟我说那些女同学了,根本没给我插嘴的机会。

当天这本杂志拿回家我也迷糊,因为我脑子里完全不知道票样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但是总要洗下来看看再说,于是我就用小时候泡邮票的方法把这些票样都洗了下来,在家里凉干。(后来才知道还不如不洗下来,保持原貌也很有收藏价值)当时北京市场上玩纸币的专家是两位中国地质大学的老教授,一位老师叫徐峰,一位老师叫赵隆业(两位老师于上世纪90年代末期均已辞世),这两位老师一起联合著作了好几本关于纸币的细分类别的书,我认识其中的赵老师,于是周末的时候我就带着其中的几张票样去请教赵老,赵老师看到后告诉我这东西是有用的,存世量上看并不多,相当于样钱与制钱的关系,但是现在市场并不是很认这种东西。赵老师当时也想买走我拿去的那几张,不过我没卖,因为我手里是完整的2套,我不想拆散了把它们卖出去。

东西是什么东西基本上“知道”了,反正确认不是废纸了,于是我就开始留意纸币的市场行情,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差吧,我居然转了2个星期的市场都没有见到一张人民币的票样。第三个周末,终于忍不住了,我拿起那套单面票样去了潘家园早市(那时候泉友们在周日的上午都喜欢去潘家园先溜个早儿,下午再去小花园),一个姓郑的泉友看到我这套票样后问我多少钱卖,我呢只是想去试试价,没想着卖掉它,但郁闷的是我脑子里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价值(小孩子没见过钱嘛),于是我装做很有底气的说了声:“2000”,“行,我要了。”我晕了,2000块钱呀,93年,我15岁,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手里能有2000块钱呀!

于是第二个星期,我又拿着另外一套双面印刷的票样去了潘家园,这次是见到了一位姓高的泉友,这次我想试试喊个高点的价格,于是对话过程:“小伙子这套票样不错呀,多少钱呀?”“4000”“便宜点?”“不想便宜,要不呆会儿我先给郑叔叔看看他不要我再给您便宜?”“算了吧,4000就4000吧,走,跟我取钱去。”

就这样,2套完整的一版、二版人民币票样在1993年的春天,被我用来换了6000元钱,从此我开始了正式的“市场玩钱”生涯。

这件事已经被慢慢的忘记了,直到2004年一天在报国寺,大家闲聊天的时候有人才提起,“崔淳,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拿过整套的人民币票样吗?”另一个泉友说:“什么?整套的人民币票样?一版的还是二版的?”“一版二版齐了,2套”“晕,现在呢?”“93年被我卖了6000块钱。”“啊?!?!?!?!?!”于是我们扯了一会儿淡,大家纷纷猜测这套东西要是留到现在走拍卖能拍出一个什么价格。。。说来说去结论“八成要流拍,原因:太贵了”,当然这只是大家打个比方,真要是拍卖应该不会流拍的,泉友中实力派人物这些年实在不是少数。总之,这个段子就是这样了,15岁那年我拣了一次“惊天大漏儿”接着不到一个月时间又被我“惊天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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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第一笔钱之后,我开始正式购买钱币了,当时在北京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泉友一共有3拨,我和我的同学算一拨,北京44中的三个初中生算一拨,北京2中的2个初中生算一拨,互相熟悉了之后打听了一下发现我们居然都是同年的,哈哈,这下好了,大家可以飙着劲的玩了。

我的第一拨购买比较谨慎,当时手里一共有6000块钱,我也怕自己因为不懂瞎花过不了几天就没了,所以先买了一些硬通货,主要是三字刀和契刀五百(那时候一刀平五千对北京市场来说还是个新鲜物)。93年的时候北京市场平时可以见到的东西不多,各地泉品的流通也远不如今天这么方便,当时胡玉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2铅笔盒子的三字刀,品相确实都一流的棒,售价是230一把(我记得品相一般的三字刀当时是要190一把),于是我就买了他10来把,然后就是零七八碎的买了7把契刀五百,当时的价格是300-350一把,就这样差不多花掉了手里4500块钱,还剩1500的时候我心里就比较踏实了,随便瞎玩吧,反正玩赔了也就赔1500,还有那么多刀可以在家给我坐镇呢。

其实当时一些高档钱在北京的小花园是不太容易见的,像今天在报国寺遛一圈就可以见到这么多东西的景象在当年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我的眼力也确实很一般,于是就跟几位同龄人一起小打小闹的玩着。其实另两拨和我一样大的学生哥们们的实力并不简单,其中的一拨人是家里很有钱,买钱币比我也早,手里着实还是有几个像模像样的钱币的,我现在记得一次在他们家里看他的钱币册子,里边中档钱搞得很齐全,像什么靖康、重和、开元背永、政和铁母之类的“好钱”也有两页子,看得我十分眼馋;另一拨2中的同学更有意思,他们一共2个人,隔一个周末来小花园一次,中间那次不来的时候他们是骑车出远门的,地点是北京的房山,干吗去了呢?买明刀。

也不知道是房山那边明刀多还是当年有一次集中出土,反正每次他们俩都一人背一书包的明刀回来,都是坨子,自己在家用水把坨子煮软,然后一把一把的打散开来,第二个周末就带到小花园来卖,他们卖的很便宜,10块钱一把,批发和单选都是一个价(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的刀是多少钱买来的),然后用卖到得来的钱再买别的钱币,这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2年,您可以想象他们过手了多少明刀。这俩同学里其中一个人是纯粹的帮忙打下手的,另一个是真正的泉友(姓白,他比我聪明,后来他考取了清华的无线电系,毕业以后去了国外,现在就失去了联系),记得他们周末卖刀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关系很要好的还有一位中学的化学老师,我们都叫他赵老师,赵老师是一位很和蔼的长者,我混了小花园市场那么长时间其实一次都没买过赵老师的东西,但是每次见到赵老师都会聊半个小时的天,赵老师也会很热情地翻翻我的钱币册子给我一些点评,后来读高三的时候我听说赵老师那年也教高三,还时不时请教过一些关于高考化学的问题,这是后话了,我读书毕业以后就没有见到过赵老师了,不知道他身体是否依然康健?我相信这里很多从那个年代玩过来的北京泉友都知道赵老师,瘦瘦的,高高的,每个周末都在小花园市场最北边找个人不多不吵不闹的地方摆个摊子,真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当年对我帮助良多的长者,想念他已经很多年了。。。

我第一次凑了大半本钱币册子拿去小花园参与泉友们之间交流的时候,其实手里的东西在当时看来还是可以的,我本子里的东西在当年都是20-60一枚的(我现在记得当年一枚钱币如果价格在80以上的话会被认为是好钱的,品相绝美的大泰和才卖70元的年代呀),当时我的头脑也很简单,交流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试试我能不能把东西卖出去,所以册子里绝大多数钱币我的叫价其实就是我的买价,可能是人们买东西都有还价的心理吧,或者就是当年大家看我岁数小想憋着拣我的“漏儿”,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会买走我的东西,就这样我东西没卖出去,倒是杂七杂八的越买越多,终于有一天,我被一伙常年活跃于北京各个古玩市场的小偷儿给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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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我遇到的小偷儿吧。现如今依然活跃在北京钱币收藏圈子的泉友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当年北京有两个主力的钱币市场,一个在礼士路的小花园,一个在海淀邮局的门口,是个大院子,每天下午摆摊的人可以占满整个大院,有买卖邮票的,也有买卖钱币的,好不热闹。后来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开始大面积的占地之后海淀邮局的院子就没了,久而久之这个市场就算是散了摊子。我那时候其实比较喜欢海淀邮局这个市场,因为那里的东西比礼士路卖的便宜10%-20%,我骑车一个半小时跑过去总能有点收获,带回小花园总能挣个5块10块的,既锻炼了身体又赚了晚上的羊肉串钱,何乐不为呢?

我要说的这帮子小偷就是常年活跃于这两个市场之间的,他们的商业模式很简单:在海淀邮局作案后去小花园销赃;在小花园顺手牵羊一把回海淀销售。每个周末的时候他们最忙,因为还有劲松和后海两个古玩早市,那时候是最容易得逞的。这个team一共有3-4个人,一个老大,负责趟道儿,他懂点钱币也认识圈子里的人好像外号叫牛子,负责看看哪个钱币册子里有肉;第二个外号小五儿,是主力“下手”的;第三个人负责销赃;第四个人跟我差不多大,偶尔参与一下他们的销赃行为,但不是核心团队的成员。

我第一次遇到他们是有一天星期日,我在小花园摆了一个小地摊,其实我就一个钱币册子还有一堆散的半两,是西安一个泉友来北京出差带来的。摆着摆着我发现不对劲,我的永通万国呢?哪去了?妈的,有人偷钱儿?又过了几分钟,又发生邪事儿了,我的折三大观呢?靠!谁TM干的呀?

那次他们欺负我是小孩子,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过了没半小时就发现我丢的东西在一个人手里兜售,妈的,偷我东西还这么大摇大摆的拿出来卖,这可不行,于是我走上前去质问他:“你这俩钱儿哪来的?”“我买的呀。”刚说到这儿,那个作案的小偷跑过来一把抓起这俩钱就往公园的假山上跑,我也不客气,追,玩命的追;等我追上他之后我们俩就厮打在了一起,其实我当时看他们都已经眼熟了,尤其那个牛子,我在不知道他是贼之前还买过他东西呢。我当时一个初中生,打架其实是打不过小五儿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被按在地上了,他也不客气,手在我衣服兜里摸了一下,把我身上带的600块钱也搜走了,然后跳起来就跑,我也爬起来接着追,可惜,追到公共汽车站他一上车颠了。

不行,我回头找牛子去,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我找到牛子,就问他要人,他说:“小五儿拿你东西你找我干吗?”靠,真TM流氓,但是就这样,可真把我这个初中生挤兑的眼泪都出来了。正这个时候,我看见在琉璃厂泡钱币商店的胡玉海了,“胡叔,你帮帮我吧,海淀来的那帮人抢了我钱和东西了”说完了我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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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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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胡玉海还真仗义,见我这个“来自琉璃厂”的小兄弟挨了欺负,直接就找牛子去理论了;

胡:“你们怎么对他下手啊?这是我兄弟,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牛子:“我们这不是不知道嘛,给你。”

我:“胡叔,他们那个小五儿还抢走我600块钱呢!”

胡:“小五呢?”

牛子:“不知道啊!”

胡:“给我找回来。”

牛子:“等看见他吧。。。”

我哪里想到,这一等等出不少的故事来。。。

首先,事后我了解情况才知道,这个小五儿跟牛子他们也不过是狼狈关系,作案的时候就是兄弟,有时候他独立作战之后也没有强制分赃的规则。那天小五儿抢了我的钱就跑去潇洒了,他是个有一天钱就痛快一天的人,所以第二天跟他追赃是根本追不到的。果然,第二天见到他们:

胡:“小五儿,你昨天抢崔淳钱了?这是我小兄弟,给我拿回来。”

小五儿:“啊?我不知道啊胡哥。”

胡:“别废话,钱呢?”

小五儿:“我给花了。”

牛子:“胡哥,他是给花了,今儿没钱了。要么等周末吧?”

我:“那好吧,周日一定要还给我。”

要说我还是脑子简单,我哪儿知道他们是想周日的时候偷东西来给我抵账呀?果然,周六下午牛子找我:“你明天早上去后海市场找我们吧,我们把钱还给你。”“哦”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就奔了后海的古玩早市儿,后海的早市可热闹了,卖什么的都有,老字画、铜杂件、古钱、陶玉。。。真真假假的好不红火。转了2圈看见牛子他们了,我就伸手要钱:“牛子,我的钱呢?”“等着,别急,一会儿给你。”嘿!气死我了,到底给不给呀,我心里也没底,就跟着他们到处转,生怕他们跑没影儿了我要不到钱了。没想到这帮小子居然拿我当枪使,走着走着就见小五儿顿在地上看一个摊子上的东西,牛子在小五儿身后,他们另一个兄弟也在地上蹲着跟摊主问什么东西的价,忽然小五儿拿起地上的一幅画就往房顶上扔(后海早市在一片胡同里,周围都是平房,这个过程房顶上埋伏着他们另一个哥们,策划的很精细),紧跟着又拿起人家地上的一个铜镜顺手传给了身后的牛子,牛子手很快接过来就塞在了我的书包里,整个过程也就那么3秒钟不到的事儿,好快呀。作案完成,小五儿撒腿就跑,摊主就叫唤:“你们怎么偷东西?”牛子装作抓贼的样子:“妈的,哪跑?”说完跟着就跑。我当时就吓傻了,这场面咱没见过呀?从小到大都是在故事里知道有小偷的,人家怎么作案我是真没看见过。于是我脸红红的把书包里的铜镜掏出来递给那个摊主:“叔叔,他们把你的铜镜塞在我书包里了。”“嘿!为什么塞你书包里呀?你们一伙儿的吧?你个小屁孩子不好好上学怎么跟着他们偷东西呀?”天哪!我委屈得眼泪刷就出来了:“不是,叔叔,他们前几天偷了我的钱,说今天还给我,所以我才来找他们的。”“你胡说,别废话了,我的画儿呢?还有我的那本钱币呢?你负责给我找回来,要不咱就去派出所。”啊?怎么还有一本钱币?难道顿在地上问价那个家伙趁乱又顺了人家一本钱币?我都快崩溃了,这时候在琉璃厂一起泡过的另一个叔叔又来给我解了围,“不怨他,这孩子我认识,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那帮家伙能找着他们,天天来,呆会儿大家帮你找找。”多亏有泡琉璃厂的经历,可算是没把我送到公安局一趟。

我心里这个气呀,妈的,偷了我东西,抢了我东西,居然还拿我当“作案工具”!我中午气鼓鼓的回家吃了口午饭,放下碗筷我就往礼士路赶,我知道今天是星期天,他们下午肯定要去小花园。果然,下午2点不到这帮贼就吃晚饭溜达到礼士路来了。那时候每到周末天津的泉友们经常拉帮结伙的带着钱币来北京做生意,这帮小偷儿就专拣天津人下手,也是,天津的泉友对北京也不熟,东西被偷一个两个的也不值当在北京多耗几天找小偷儿,就忍了。

呵呵,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那天下午我算看到了有史以来最牛的偷钱币动作,这帮小偷儿呀,真他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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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也懒得搭理他们,上午已经吃了一次亏了,下午不想跟他们凑热闹,反正已经说好了要把钱还给我。于是我就转悠起来,那时候我对什么都感兴趣,反正那个年代东西便宜,转一下午七七八八的买一堆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蹲在天津一位老先生的摊子前挑了一沓子纸币。站起身一看,牛子和小五儿正蹲在边上另一位天津泉友的摊子上,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至今难忘的黑色幽默场面。只看牛子依旧是传统分工,负责问价吸引卖家的注意力,当时泉友们摆摊都是好几个钱币册子一起放在地上,可能也没有防贼的意识,所以不像现在还用根绳子穿起来。小五拿着另一个本子,是本大钱,小五儿打开一看是本大钱估计心里也咯噔一下,我注意看了一眼,他们这帮家伙看人家东西的时候都是倒着拿钱币册子的,为什么呀?倒着哪方便偷呀,钱币册子不都是从上往下放钱币的嘛,倒过来的时候用手指头一捋,里边的铜钱儿就顺出来了。我就看见小五儿速度非常快的捋出来一枚大泰和,然后趁所有人都没看见的空儿刷的一下就塞到嘴里了,然后他开始咳嗽(也不知道是让大泰和噎得还是装蒜故意的)一咳嗽就开始往出咳痰,然后嘴巴鼓鼓的装作找地方吐痰就跑了。这个动作非常快,前后不到1秒钟,折十大泰和已经从钱币册子进了小五儿的嘴了。这个动作后来这么多年每次我和泉友们说起来大家都乐,您可以回去试试,反正我是觉得这算个高难度的动作,多大的嘴呀,瞬间就塞进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过了一会儿,牛子找我,“崔淳,给你个大泰和抵50块钱。”“我不要,全是小五儿嘴里的口水,我嫌恶心。”“你事儿还不少,那你接茬儿等着吧。”

又过了有那么一个多小时,好像这帮小偷儿偷了天津另一个泉友一整本银元,被发现了,但是赃物已经转移了,虽然这位泉友也跟北京的钱币圈子很熟,架不住小偷儿们耍无赖,最后人家掏了1000块钱把这本银元又赎回来了。您看看,这都什么事儿呀。小五儿这下有了1000块钱,于是找我还钱,“崔淳,走,我把钱还给你。”他把我拽到离市场不远的一个小假山上,给我数了600块钱。

就这么,我以为我虽然折腾了一个多星期,但是没吃什么亏,嘿,溜达着溜达发现不对劲儿,我的那个小钱币册子去哪儿了?妈的,又是小五儿!不过这次我身上没带什么好钱,好像一本钱币也就值个100来块钱,懒得理他了,以后尽量小心少跟他们近身接触就是了。

我跟这帮贼打交道主要的也就这么一次,后来还有一次一个四川的泉友来北京出差,在市场里摆个摊子,当时不是周末,市场上也没周末那么热闹,我们一帮人围着四川的泉友挑钱币,当时我身边正好站着这伙儿贼里负责销赃的那个哥们,我开始也没在意,跟他也算比较熟了,他就是负责销赃的,我没想到他也会手艺,看着看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衬衣口袋突的一下进去了一个东西,我知道是这小子偷了人家一个钱币扔到我衬衣兜里了,这次我可不当别人的枪了,我拿着这个四川泉友的钱币册子扫了一遍也抽出几枚钱扔到我的衬衣兜里,然后和他扔进去的那枚钱一起拿出来,我一看他偷的是个直百五铢,还真漂亮,“老板,这几枚钱您给算算价钱?”“噢,这几个你给70吧。”“60成不?”“65,不能再低了。”“行,那我要了。”那小子看着我在那结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本来嘛,做贼的都心虚,呵呵。

后来我跟他们基本上就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了,牛子在1995年之后就不偷钱币市场了,改去公共汽车上偷钱包了,后来听说被抓了进去就再没消息了;小五儿听说在1996年跑到昌平偷汽车被人发现就地给打死了;剩下的2个人后来改邪归正了,今天他们还活跃在北京的钱币圈子里,他们洗手之后我和他们也挺熟的,所以他们的名字我就不能说出来了,您就当看我白话了这么一段儿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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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泉友说我这个帖子里讲故事讲的多,建议穿插一点关于钱币的内容,呵呵,其实我一直是个钱币市场上的学习者,也无所谓丢丑了,后面我改变一些风格穿插一些关于钱币的内容吧。

开始混入礼士路小花园市场的时候我手里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加上手里的现金也有限,那时候父母依旧是不给我零花钱的,所以名誉品基本上是买不起,只能看看,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就是几乎所有的泉友对我都不设防,我在请教各种问题的时候他们都很慷慨的给我做详细的讲解。您可能奇怪:这泉识本来就是朋友们互相讨论互相提高的,怎么还要捂着不说呢?呵呵,从前和现在可不一样,现在有互联网,有什么问题随便发个帖子自然有好心的泉友出来解答,当年不是这样的,当年信息没现在这么畅顺,有关于钱币的书籍也有限,很多泉识是高手们多年来自己实际观察的总结,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大家在一起挑钱的时候比拼的就是泉识+眼力,那时候东西买了就是买了,假了、赔了您只能回家自己哭去,千万别找人家退货,您打眼了还到处说大家会笑话死您的,呵呵。就是那么种环境,即使是高手们之间也是偶尔互相看看对方的钱,但是详细的评论很少,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经验总结共享出来。但是对我就不一样了,小时候那帮叔叔们都是很热心的教我很多钱币书籍上没有的内容。利用这些内容偶尔我也能捡些小漏儿。

94年我读高一的时候,那时候礼士路的小花园已经被取缔了(为什么被取缔咱们回头再聊),每天下午5点钟左右泡月坛的泉友、泡琉璃厂的泉友还有那些在周围上班的泉友们依旧恋恋不舍的跑来小花园闲聊天,跟以前不同的就是没人再敢明目张胆的摆摊卖钱币了。一天我放学后在学校里踢了场球,5点多骑车跑到小花园正赶上宗年泉友和铁扇子老师在聊天,铁扇子老师那天带了一本子清朝的小平钱正在给大家学习,我也凑上去看了看,还真有不少不认识的,于是就听铁扇子老师详细讲解,咸丰的小平大样什么版的少?同治又是什么情况?光绪的存世又有多少?。。。

听了一会儿大家就闲聊开了,我一看没啥事情干了,想到周围二炮大院门口有个邮局,偶尔也有卖钱币的,就跑去看了看。当天有个平时因为挑他钱币的老爷子正好在摆摊,我去他那堆散钱上挑了一会儿,扒拉出来一个咸丰宝直的小平钱,也没问价,先那在手里跟他聊天。“大爷,您这些铜钱儿都是哪来的?每天坐在这儿收是吗?”“不是,我家张家口的,我过几个月回趟家收点铜钱儿就来卖。我女儿和姑爷在北京上班,我和老伴儿俩没事儿干,卖点铜钱挣个菜钱。”“哦,大叔,我挑了个咸丰多少钱呀?”“这个给2块钱吧。”“呵呵,大叔,这个宝直的咸丰可少啊,我给您30块钱,您下次再收到这样的您还卖给我。”(我那时候脑子简单,以为河北就能老买到宝直局的小平咸丰),“啊?这个少啊?我都不懂,还有什么少的你给我说说?”“咸丰以后的小平大样的也少,直径到27毫米的小平钱,只要是咸丰以后的您就给我留着吧,我每个星期都来。”“那成那成,还是你懂,我都是瞎卖的。”

当天不表,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下午天阴阴的有点要下雨,我就没去小花园,放学后跟同学们一起在教室里吹牛,等到天晚了也就回家了。第二天下午我照常放学后踢会儿球然后跑去礼士路,我一去就看见毕建毕大人坐在那儿笑呵呵的招呼我,“崔淳,昨儿你怎么没来呀?”“怎么了?有事儿毕叔?”“昨儿有一老头儿找你呢,他来这儿说找个中学生,玩钱儿的,我一猜就是你。”“哦,他找我啥事儿呀?”“他带了个同治大样说给你,你没来我就给买了,呵呵,来给你看看”“啊???”“是不是你教人家的说这个好呀?呵呵,谢谢你啊!”我晕啊,老毕这不是诚心气我嘛。我心里这个郁闷,不行,我找那个老爷子去。

几分钟之后我就跑到二炮门口了,“我说大爷,你昨天怎么把那个同治卖给毕建了?”“是啊,我找你你没在呀。”“你多少钱卖给他的?”“他给了我80。”“就这一个吗?还有没有了?”“好像没了吧,我刚从老家回来买了点新的,你要不去我家看看?”“成,走吧。”

他们家住的离礼士路倒也不远,不大会儿跑到他们家了,好么,老先生真不少买呀,一下子给我拿出半麻袋的散钱来。我喝了口水挽起袖子就开始挑,还成,这回别的没有,这同治宝源大样又让我挑出仨来,“大爷,你看我又挑出3个来,昨天毕建给你多少钱一个呀?”“他给我80。”“哦,我给你100一个啊,回头有这样的还给我。”“哎,成,还是给你好,你懂,你给的价高。”

第二天我一放学就直奔小花园,昨天老毕不是气我吗?今天我要气气老毕,嘿嘿。“毕叔,您看,昨天我去老头家里了,那种同治他还有仨,品相比给您的好啊。”“是吗?我看看。”“您看。。。谢谢您啊,您不告诉我他有这个我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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